一件“小事”：Discrimination其实离我们很近

记录一件“小事”。

昨天跟女朋友坐车去超市，坐在了靠近下车处的第一排两人座位。一路上跟往常一样聊天，说这说那的，坐了大概二十分钟快要到站的时候，一位带着新加坡口音的短发阿姨突然从我们后面走出来，站在打卡下车处，刚落脚就开始对我们讲话，阿姨说：“Are you from China? Don’t you watch our news? You don’t talk (Refrain from talking) on public transport!” （中文：你们是中国来的吗？你们不看我们的新闻吗？不要在公共交通上讲话！） 因为都戴着口罩，后一句是我不大确定的部分，但是前两句我听得很清楚。这阿姨出现得突然，我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，车门打开后，她立马就打了卡下了车，走出车门的同时，还一边看着我们一边用手在自己的太阳穴旁画圈，意思是我们脑子有问题。片刻之后，等我们反应过来，下车去看，她已经走出很远。

一时间我们俩都被复杂的情绪包裹着，说不出话来。我们心里感到有些抱歉，因为政府确实有宣传，结束封城之后，大家在公共交通上不要讲话，这确实是我们疏忽了；但同时，我想我们俩都感到了一种被侮辱的心情，因为她的第一句话和下车时的手势。如果她只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，完全可以在我们说话时过来提醒我们，甚至大声斥责，也恐怕可以理解。但是，为什么她选择在下车前一秒跟我们说，然后快步走开？为什么第一句话是问出“你们是不是中国来的？”这样的问题？这背后是否带着一种对中国人的隐形的歧视或偏见呢？如果我们是日本人，或者英国人，她也会问出一样的关于国籍的问题吗？

新冠疫情刚爆发时，亚裔在很多国家遭受到了非暴力和暴力的攻击；最近因为弗洛伊德的事件，反抗种族歧视、警察暴力的抗议活动席卷全美，以及其他被殖民过或深受殖民时期影响的国家。美国的种族歧视问题有长久的历史原因，是制度性的、让人呼吸不过来的，但我对这些了解最多来自一些文字、影像和媒体记录，实际上无法真正体会到作为一个非裔美国人，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、生存是怎样的经历。

新加坡也曾经是英国的殖民地，从古至今的重要贸易交汇点聚集了来自不同地区的人，种族之间的对抗和摩擦也一直存在。最近的一次大规模冲突事件发生在1969年，在那之后政府和民众很努力去维持多种族、多国籍、多宗教的社会的和谐，也没再发生过跟种族或宗教相关的严重的抗议游行事件。但，这不代表隐性的歧视不存在了，昨天的事情恰恰说明这样的偏见其实离我们很近。我觉得我有义务把经历的这一件“小事”说出来，因为太多的沉默让类似的事情一再发生。另外，一个人恐怕很难改变别人的既有偏见，甚至很多时候会越描越黑，但我们可以尽量不用有色眼镜去看待其他种族、信仰、出身地、甚至是任何与我们背景不同的人。